前言：2021年4月23日，丹麦央行行长Per Callesen在欧罗巴智库网络研讨会上发言，阐述丹麦央行对央行数字货币以及未来可能发行的数字欧元对丹麦克朗影响的立场。在其看来，数字欧元对欧洲支付系统可能并不必要，如果数字欧元存在门槛限制并不对非居民开放，其对整个金融体系以及对丹麦克朗的影响将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果突破了这一点，则会带来重大影响，而这一影响不仅是针对丹麦，对欧元系统的金融稳定同样如此。本人翻译了该讲话，仅供交流。
感谢您邀请我在欧罗巴智库（Europa Think）的网络研讨会上发言。
我不会用“数字欧元”这个词，因为它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私人和公司在私人银行持有数字存款账户。欧元区的私人银行都在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ECB)持有数字存款账户。换句话说，存款和支付系统已经高度数字化。因此，欧洲央行发行了大量数字货币，如果你更喜欢称之为存款账户也可以。最新的不是数字方面，而是个人和非金融公司是否应该有一个存款账户——或类似存款账户的东西——对中央银行有直接债权。最正确的表述应该是“零售CBDC”，即：面向零售客户的央行数字货币。
欧洲央行和其他央行都没有决定是否希望这样做。可能会吧。
非常大的规模或非常小的规模。结论似乎是，这将是小规模，但不是非常小的规模。2020年秋，欧洲央行就这一主题发表了一份出色的报告（数字欧元报告全文），全文非常值得一读。第三章对这一产品的问题进行了彻底的回顾。欧洲央行和其他机构随后公开表示，如果有必要，他们设想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尽管尚未做出决定，但这种可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使我们有机会解释我们正在谈论的内容：
A)将对此类账户的最高存款设定一个门槛，可能在3000欧元左右，或略高于2万克朗。这将需要一种机制，如果存款到此类账户导致超过上限，就会自动将任何多余的金额转移到私人存款账户。这一门槛是为了避免将私人银行存款大规模转移到欧洲央行——这在正常时期可能不是大问题，但另一方面会在面临压力时放大金融危机。问题是，是否会出现政治或公众压力，要求在危机时期提高上限，而避免这样做尤为重要。
B)此类账户的管理将委托给私人银行。换言之，欧洲央行不想管理数亿个存款账户，也不想承担随之而来的进行个人信用转账和客户查询，了解客户并遵守反洗钱规则等职责。各国央行既不具备开展零售银行业务的专业知识，也没有开展零售银行业务的能力。你应该想象一下，当你登录你的常规网上银行服务时，会显示一个与你的其他账户类似的额外账户，门槛（最大限额）为3000欧元，让你可以直接向欧洲央行主张债权(而不是由存款担保计划和私人银行的偿付能力担保)。丹麦股东账户（Danish shareholder account）与这个账户有一些相似之处：它有一个门槛，如果这看起来有利的话，股东会将部分股份转移到股东账户。
C)类似的限制将适用于非居民使用此类账户。在实践中，非居民如果无法在欧元区银行开立常规账户，可能也很难开立此类账户。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额外的外汇压力、投机行为和外汇市场波动。应该指出的是，当谈到希望更广泛地发挥欧元的国际作用时，账户门槛形式的限制和对非居民的限制在实践中不会产生重大影响。但它可能会对游客起到一定的作用。
对欧洲央行的债权不必以实际存款账户的形式存在。“令牌”（代币，token）的开发也在进行试验，这是一种可以交易的独特数字证书（tradableunique digital certificates），甚至可以在个人之间直接交换，例如通过手机和离线交换。您应该可以想象，两个人可以离线交换证书，而进入帐户的过程则在稍后在线时进行——这可能是一项有趣的创新。到目前为止,处理这类交易的有效系统似乎还没有到位。瑞典已经做了一些测试。基于令牌的产品不会改变对所有个人应收账款进行集中记录（中央账本系统）的需要。必须解决一些安全问题，因为如果你丢了手机或电脑死机了怎么办？为什么这种性质的产品应该由央行而不是私人银行运作，这一方面的理由并不明显，但这可能会刺激这一领域的创新。
有人可能会争辩说，从法律上讲，零售CBDC相当于现金，因为央行是直接的交易对手，但实际上客户不太可能将其视为现金的替代品。这是一种新的数字产品，从本质上讲，它与现有的数字银行产品非常相似。因此，数字产品将成为最接近的替代品。一些人会担心，零售CBDC会被视为废除现金的机会。因此，欧洲央行和其他央行正在不遗余力地解释情况并非如此。
匿名将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虽然现金使用是匿名的，但数字产品不能匿名使用。原则上，你可以设定一个上限，低于这个上限你承诺不会调查支付，但随后你需要监督犯罪分子不会通过拆分支付来绕过这一上限，而且在实践中，很难基于行政决定的上限拒绝调查犯罪。
存款的利息将是一个问题。原则上，利率可以设定在非常不具吸引力的水平，以至于对于金额超过3000欧元的存款，它将取代门槛限制的影响。然而，低利率就能阻止银行挤兑是不现实的。3000欧元的门槛不太可能有任何明显的影响，但是否则的话，欧洲央行的账户利率无疑将成为私人银行存款利率的下限。
当谈到零售CBDC的动机时，以下内容来自于对BIS总经理Agustin Carstens的采访。在实践中，客户不太可能看到零售CBDC有太大变化，因为该产品与现有的私人银行账户非常相似。(有人可能会说，零售CBDC对消费者和企业来说是一小步，但对央行来说是一大步)。
Carstens提到了正在进行的项目的三种动机。首先，许多支付系统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例如没有即时支付的国家和地区。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所有人在同一家银行开立一个账户将更容易收到即时付款。其次，它将刺激额外的竞争，这可能会刺激创新，这也是在私营部门。第三，一些人认为获得直接的“央行资金结算”是一种特别的优势；尽管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使用现金，但在用现金支付时这是可能的。应该指出的是，消费者和企业选择在他们的账户之间增加数字转账而不是现金转账，这一选择不由央行或政策制定者决定。此外，有人认为，如果个别国家和货币区使用相同的标准设计零售CBDC，则有可能进一步发展货币区之间的跨境支付系统。
目前，大多数争论都围绕着可能的技术解决方案展开，而且有许多。人们特别注意术语“数字”。在丹麦国家银行（丹麦央行），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投入了大量资源，我们准备了一份报告，我们密切关注其他央行的行动。然而，我们从别处开始：考虑到消费者的收益，同样重要的是，涉及的经济、金融、法律、操作和竞争问题。
如果其他央行提供零售CBDC，即消费者和企业的中央银行账户，丹麦将受到什么影响？答案是，这取决于零售CBDC的设计。如果我们谈论的是一种账户门槛为3000欧元、对非居民有限制的产品，其影响将可以忽略不计。另一方面，如果丹麦人和欧元区居民(包括大公司和养老基金)都可以获得欧洲央行的无限制账户，影响可能是巨大的，但这似乎是不现实的。
目前这几乎不是问题，但可能会出现更大的资本流动，例如在丹麦克朗承压期间。
最后，我将对丹麦国家银行认为的支付领域主要挑战发表一些标题式评论——我们正在投入大量资源来应对这些挑战：
·最大的挑战无疑是安全和稳定，既包括网络犯罪的风险，也包括由于技术因素导致的IT系统故障。我们与该行业、公共当局和其他中央银行在这一领域开展了广泛的合作。我们担任金融行业操作韧性论坛（Financial Sector Forum for Operational Resilience，FSOR）主席并提供秘书处服务，执行基于情报威胁的伦理红队（ThreatIntelligence-based Ethical Red Teaming，Tiber）测试，并担任丹麦支付理事会主席。我们正在努力整合技术危机应对和恢复力。在泛欧洲系统中，我们承担向银行提供网上银行服务的提供商角色。
·我们在丹麦推出即时支付的时间相对较早，这给了我们应当保持的优势。
·处理反洗钱规则及了解客户要求对银行和公共当局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这一领域投入了大量资源，结果可能无法证明所花费的资源是合理的。我们试图开发一种先进的数字系统，通过详细的支付信息，帮助更好地针对这一领域的共同努力。
·跨境支付仍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特别是(正如Diem的发起人将报告的那样)向欠发达国家的转移，以及欧洲国家之间——甚至北欧地区国家之间的转移。重新解决这个问题的工作正在进行中。欧洲央行正在开发目标即时支付结算(TARGET Instant Payment Settlement ，TIPS)，以便能够处理多种货币，北欧主要银行正在合作P27项目，该项目也将在这一领域做出贡献。
谢谢大家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