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2021年12月10日，欧洲央行执委会成员法比奥·帕内塔在罗马发表演讲，阐述其对数字欧元以及与私人数字货币相关问题的看法。法比奥·帕内塔是欧洲央行主要负责数字欧元事务的官员，其观点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欧洲央行的观点。闲斋自说翻译了该讲话，仅供交流。
罗马，2021年12月10日。
我要感谢费德卡斯邀请我在这一期的讲座中发言。这些讲座是思考具有广泛意义的问题及其对实施合作原则的影响的机会。它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经济和社会正在发生的变化。
这次演讲的主题——数字时代货币的现在和未来——有一些独特的特点。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因为我们几千年来一直在谈论货币，从古希腊和共和前的罗马时代就开始了。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个热门话题，因为数字革命正在改变货币的角色和性质。
这是一个专家的课题：经济学家、律师和技术专家。然而，它关系到我们每个人。我们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使用货币——每天，而且经常是一天几次。我们都参与了目前正在进行的变革。
在国际层面上，G7和G20正在研究货币和支付的数字化问题。在欧洲，欧元集团的财长们经常讨论这个问题。这是欧盟委员会和欧洲议会的议程。去年3月，欧洲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在欧洲峰会上谈到了这一问题。当然，这也是欧洲央行(ECB)议程的核心。
这种强烈的关注可以通过正在进行的影响深远的变化来解释。数字化正在改变我们工作、互动和利用时间的方式。它正在改变消费习惯、社会关系和我们的文化。实际上，它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
货币和支付也在经历快速变化。创新的工具正在涌现。不久前，现金或多或少是即时购买的唯一方式。然而，今天，我们已经习惯于使用私人数字货币，如网上银行转账、支付卡和智能手机或手表上的应用程序。这些变化直接影响到央行的角色。
今年10月份，欧元系统开启了可能引入数字欧元的调查阶段：由央行发行的电子货币。
如果发行数字欧元，将产生重大后果。它不仅会对经济和金融产生影响，例如对货币政策的传导、金融稳定和国际货币体系的运行都会产生影响。它还将与全球地缘政治平衡和个人的基本权利(如隐私权)具有更广泛的相关性。
在我今天的演讲中，我将阐述这种新货币的主要特点和影响。然后我将讨论我们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它的效益并降低它的风险。
数字欧元：它是什么(或者不是什么)
数字欧元将是欧洲央行以电子形式提供的主权货币的一种形式。它将被任何人使用——家庭、企业、商业网点——在整个欧元区进行或接收零售支付。它将为公民提供他们现在从纸币上获得的同样的服务：获得一种安全的支付工具，这种工具是免费的，易于使用，并在欧元区内得到普遍接受。
数字欧元将补充而不是取代现金。它将为人们提供更全面、更容易的电子支付途径，促进金融包容性。与现金不同，它不仅可以用于人们相互转账或在商业网点购物，还可以用于在线购物。由于这将是央行的负债，数字欧元将像纸币一样，没有任何风险，无论是市场风险、信用风险还是流动性风险。
加密资产和稳定币
数字欧元与比特币等加密资产无关。
由于它将由央行发行，数字欧元的价值将得到国家的担保。另一方面，加密资产不是由任何可问责的实体发行的：它们是没有内在价值的名义工具，不会为其所有者产生收入流(如利息或股息)或使用价值。它们是用计算机技术创造的，它们的价值不能由任何一方或担保来保证。加密资产由运营商交易，他们的唯一目标是以更高的价格出售这些资产。实际上，它们是一种押注，是一种没有支撑基本面的投机性高风险合约。这就是它们的价值剧烈波动的原因；因此，加密资产不适合承担货币的三大功能：支付手段、价值储存和记账单位。
加密资产的价值正在迅速增长，目前已超过25000亿美元。
这是一个重要的数字，有可能给金融稳定带来不可低估的风险。例如，它超过了引发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证券化次级抵押贷款的价值。
尽管涉及的金额很大，但没有迹象表明加密资产已经或正在发挥对社会或经济有价值的功能。它们通常不用于零售或批发支付，不为消费或投资提供资金，也不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发挥作用。
事实上，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它们的作用恰恰相反：加密资产会造成巨大的污染和对环境的破坏。它们被广泛用于犯罪和恐怖活动，或将收入隐藏在税务机关的视线之外。此外，它们没有为合法投资者提供任何防范IT或网络风险的保护。
总体而言，很难看到在金融版图中存在加密资产的理由。
数字欧元也不同于稳定币。
这些是数字工具，其价值与货币或证券等低风险资产(储备资产)组合的价值挂钩。如果没有适当、严格的监管，稳定币也不适合发挥货币的功能：由于它们风险很低，但也不是没有风险，如果持有者失去信心，它们特别容易遭到可能的挤兑。它们的使用可能会影响货币政策的执行，并破坏证券市场的效率。
例如，一种最流行的稳定币承诺通过投资于商业票据等低风险资产来保证“稳定”，并持有流通中的这些工具的很大比例。在紧张的情况下，大规模出售资产以应对赎回突然增加，可能会在整个商业票据市场造成不稳定。这种现象可能会蔓延到其他稳定币和相关部门，最终蔓延到持有稳定币的银行。
储备资产构成缺乏透明度，缺乏对稳定币发行人和持有者之间利益冲突的审查，诈骗案件所或管理不善，以及稳定币和加密资产之间的联系，可能会放大这些风险。
总括而言，稳定币并不是那么“稳定”，所以我以前把它们称为“不稳定币”。
事实上，近几年在市场上推出的稳定币倡议中，有三分之一都没有存活下来。
如果储备资产可以完全以无风险存款的形式存放在央行，稳定币带来的风险将会降低。
然而，这将限制货币主权，因为央行的关键任务之一——货币创造——实际上将被下放给私人经营者。他们将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执行这项任务，而不是实现通胀控制和经济周期性稳定等公共利益目标。这将影响到中央银行几个世纪以来代表国家免费向公民提供的一项极其重要的服务，这符合普遍利益。
如果将它们保持在有效的规则和审查框架内，一些私人发行的数字金融工具可以提高支付效率，特别是国际支付。欧洲在数字金融的监管、监测和监督方面走在前列。
在欧洲以外的国家，要求更严格控制的呼声越来越高。
但数字金融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不受控制——特别是去中心化金融。跨国界的相互联系意味着需要在全球层面采取进一步行动。
在我所描述的情况下，数字欧元将给数字金融世界带来稳定。
为什么我们需要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
对于欧洲央行来说，探索引入数字欧元的必要性源于人们支付习惯的演变。我们购买的方式一直在改变，特别是在大流行开始以来出现了两种趋势。
首先是使用数字工具的趋势。我们中的许多人经常使用移动设备上的卡或应用程序进行支付。
第二是网购。消费者不仅在当地的实体店购买商品和服务，而且越来越多地在互联网上购买商品和服务+食品、服装、度假套餐。现金越来越多地被用来储存价值，而越来越少地被用作支付手段。
在预防性现金需求的推动下，现金存量继续增加。然而，目前只有约20%的库存现金用于支付交易，低于15年前的35%。
因此，现金购买量正在减少。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纸币最终将失去其核心作用，成为一种边缘支付手段。在现金作为支付手段的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即使各国央行继续提供纸币的努力也不足以维持这一角色。因此，公民可能会失去一种由国家免费提供并得到普遍接受的简单、安全和可靠的支付手段。
这将产生引入公共数字货币的需求。
但我要说的是，首先，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意这个假设。一些人认为，鉴于私人电子支付工具的大量供应，公共数字货币将是多余的。
但这一理论没有认识到公共货币(即央行货币)在经济中的核心作用。对以持有私人货币方式持有储蓄的信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央行货币的实力——货币锚——以及私人货币可兑换为公共货币的能力。中央银行的货币是一种安全的货币形式，由国家由国家的实力、信誉和权力提供担保。其他形式的货币包括私人经营者的负债，它们的价值基于发行人的稳健，归根结底，是基于与央行资金一对一可兑换的承诺。
这一承诺可能被证明是短暂的——例如，当私人发行人不谨慎地管理其资本或流动性时。因此，必须通过将私人货币转换为公共货币来反复确认这一点。例如，我们愿意把钱存入银行，这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去分行或自动取款机从存款中提取现金。这告诉我们，我们银行里的钱是安全的。它让我们放心，将来我们也可以把私人货币(存款)转换成公共货币(现金)。当人们对私人货币可兑换的信心消失时，银行挤兑和金融危机就开始了。
在实践中，许多人没有意识到公共货币和私人货币之间的区别。这就是经济学家所说的“理性疏忽”（“rational inattention）。然而，人们知道现金保护他们免受中介机构潜在违约的后果，他们相应地做出支付和储蓄选择。这并不意味着为保护储蓄而采取的保障措施——立法和银行监管、存款保险计划、资本市场监管——不重要。相反地。
然而，它们必须辅之以可兑换，以确保支付的有序进行、金融体系的稳定和货币的稳健。
如果没有主权货币这一支柱，人们将不得不不断监控私人货币发行者的安全，以便对每种形式的货币进行估值。这将破坏支付系统的运转和人们对储蓄的信心。历史表明，获得公共货币对于增强人们对私人货币的信心、确保支付系统的正确运作和维护金融稳定至关重要。过去各种形式的私人货币在没有主权货币的情况下共存的时期——例如过去几个世纪的自由银行事件——以反复出现的危机为标志。
今天，公民以纸币的形式持有中央银行的货币。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在未来——在一个数字化的世界里——现金可能会失去其核心作用。因此，各国央行必须确保央行的资金完全可用，并能够保持其作为支付锚的角色。这是数字欧元的首要目标。
数字欧元的价值
因此，数字欧元对于数字世界中有序进行支付至关重要。但现金使用量的下降并不是可能改变支付市场的唯一因素。其他同样重要的因素也促使欧洲央行研究发行数字欧元。
货币、金融和政治主权。
首先，有必要维护我们在货币和金融领域的主权，以符合欧盟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确立的维护我们战略自主权的目标。在不受外部影响的情况下安全、高效地支付是经济和整个社会的基本需要，特别是在欧元区这样的大司法管辖区。
目前，欧洲三分之二的数字零售支付是由外国运营商中介的。
展望未来，在欧元区以外发行和控制的数字货币——由私人发行者者或外国政府——可能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以至于取代现有的支付手段。
因此，欧洲金融体系将受制于外国行为者做出的决定，这反过来将危及我们的立法和监管权力。一个基于其他法域的设计、管理和监督的技术和实践的支付系统，将削弱欧洲当局行使监督控制的能力。这样的系统可能无法抵御外部威胁，包括IT威胁。这将使个人、企业和国家面临不正当使用机密信息的危险。这将使打击非法活动所需的信息更难追踪。
这份清单可能还会继续下去。但很明显，由外国运营商主导的支付系统和金融行业将不适合支持单一货币，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欧洲支付系统的“被殖民化”并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险。但考虑到数字金融的变化速度，这也不是一个遥远的问题。自2020年初以来，流通中的稳定币价值已从50亿美元上升到1200亿美元。
与此同时，大科技公司已经扩大了他们的金融业务。这两个趋势的汇合——稳定币的增长和大科技公司在金融领域的扩张——可能会对金融市场的运作产生重大影响，并取代传统的中介和支付服务。这会导致我之前描述的风险。
为了防止这些危险，我们需要调整监管框架。但这还不够。正在进行的转型应以提供创新和有效率的金融服务来管理，这些服务能够满足我们社会对即时性的新需求，以及更广泛的经济数字化趋势。数字欧元的引入将是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一步。
欧元的主权和国际作用
外国用户可以使用的数字欧元将降低在跨境支付中使用我们的货币的成本，并增加其作为全球计价（定价）货币的适用性。这将提高欧元的国际作用，从而加强欧洲的战略自主权，减少美元在全球的主导地位，并减少全球对单一流动性来源的依赖。它将加强“布鲁塞尔效应”：欧盟通过主张和推进其原则、决定以及机构和法律实践而在国际舞台上施加的影响。欧洲央行的分析显示，这将产生重大影响，但不如一种货币发挥国际作用的根本驱动因素(如基础经济规模、经济政策、资本市场发展和机构效率)重要。
保护隐私
个人享有基本的隐私权，这一点在各国和欧洲的法规中都有所体现。
在欧洲央行2020年进行的公众咨询中，43%的受访者将隐私列为数字欧元最重要的方面，远远领先于其它特征。
对隐私的如此关注并不令人意外。滥用可以从支付中推断出的机密数据，可能会暴露我们生活中的私人方面，如我们的政治倾向、性取向或健康状况。这可能会侵犯个人自由，干扰个人权利和支撑现代自由民主运作的规则。
数字支付中包含的数据经常被私人公司用于各种目的。一些支付公司正在从基于收费的商业模式转向数据驱动的商业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为了获得客户的详细信息，免费提供服务。
因此，数字支付将隐私置于危险之中，并可能导致机密信息被滥用。数据保护法规旨在防止滥用，但并不总是跟上技术创新的步伐，剑桥分析公司的案例就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由央行等独立的公共机构提供数字欧元(央行无意出于任何目的利用支付数据)，数字欧元将保护电子交易的保密性，使其免受不必要的入侵。符合各成员国和欧洲法规的健全、透明的治理将确保用户信息仅用于允许的目的，如打击非法活动。
保密不同于匿名。
数字支付可以确保不同级别的保密性，以符合一般利益目标的方式。欧元系统进行的技术实验证实了这种可能性。无论如何，现金仍将可用。如果消费者愿意的话，他们将可以继续使用纸币进行匿名支付。
竞争与效率
欧洲数字支付市场高度集中。两家美国中介机构处理三分之二的信用卡支付，而另一家美国运营商主导着在线支付。数字支付对许多用户来说似乎很昂贵，实际上主要是由中高收入的人使用的。
由于大科技公司的扩张，数字支付市场未来可能会变得更加集中，这些公司已经表现出采取反竞争行为的趋势。
受益于庞大的客户数量、网络效应和规模经济，这些运营商可以获得非常大的市场份额。
这可能会导致传统中介机构退出市场，损害竞争，导致收费增加和服务质量下降，影响到其他行业，如保险服务和信贷，也影响到商业本身。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调查所需的时间长度和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传统的反垄断措施可能被证明是无效的。
数字欧元将使每个人都可以免费、方便地使用数字支付手段，从而直接促进竞争。但这也将产生间接影响：选择使用新形式的货币将允许欧洲中介机构——包括通常创新能力较弱的小型中介机构——以具有竞争力的成本提供技术含量更高的产品，使它们能够更好地与全球运营商竞争。
对货币和金融体系的影响
数字欧元可能会给货币和金融体系带来重大变化，应该对此进行深入分析，以评估如何设计新的货币形式，以实现其价值并避免不良影响。我现在将回顾对欧元系统的审议至关重要的主要议题。
货币政策
根据其特点，数字欧元可能会影响货币政策。
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利率的可能应用。不赚取利息的数字欧元将复制现金的特征；持有量没有限制。它将防止央行应用低于零的利率，因此储户——通过持有数字欧元——将避免负回报，而不会承担拥有大量纸币的风险和成本。相反，如果数字欧元需要支付利息，它可能会加强货币政策的传导，但存在挤出银行资金的风险。
对货币政策的影响还将取决于数字欧元将带来的私人金融财富的重新分配。将资金从纸币转移到新的货币形式将改变央行债务的构成，而不会产生其他重大影响。
另一方面，如果数字欧元吸引存款(而银行没有准备金来应对资金外流)，可能会影响信贷成本和供给，以及货币政策通过银行资产负债表的传导。央行可以通过增加银行再融资或通过购买资产来缓解或消除这些影响，从而扩大自己的资产负债表。
这一可能的影响清单可能会继续下去，更详细地分析不同的潜在报酬方法，可能的补偿措施以及对央行资产负债表和铸币税的影响等方面。但主要考虑因素是，数字欧元项目并不旨在改变货币政策的实施方式。它将带来的变化将取决于它的特点，这些特点应该仔细研究和定义，但不会干扰央行的行动。
银行和金融体系
数字欧元可能会影响银行的活动和金融系统的运转。此外，如果设计不当，可能会导致紧张和不稳定。
这可能会将银行挤出支付市场。此外，在没有使用限制的情况下，它可能会吸引大量存款。这可能会使银行的融资不稳定，成本更高，并对它们的盈利能力和信贷供应产生负面影响。最终，它可能会影响实体经济。
在危机时期，风险会更大。如果对中介机构的稳健性有疑问，储户可以迅速免费地将资金从银行存款中转移到央行，包括支付大笔资金。这可能引发银行分支机构的“数字挤兑”。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可能会鼓励储户减少银行存款，即使在正常时期也是如此。然而，只有在为保护金融稳定而实施的工具——银行监管、存款保险和央行作为最后贷款人——被证明无效的情况下，这些风险才会成为现实。
最重要的是，通过以适当的方式设计数字欧元，以控制其作为一种投资形式而使用，可以控制这些风险。关于这一问题的辩论集中在两个场景上。第一个设想是对个人用户可以持有的数字欧元额度设定上限，或按总交易额(即按周或按月计算)，以限制银行存款流出至新的货币形式。
第二种是基于两级报酬体系，该体系不鼓励持有金额超过一定门槛的数字欧元。这些限制将使数字欧元成为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的有效支付手段，同时确保它不会被过度用作一种会排挤其他金融工具(尤其是银行存款)的投资形式。它们的推出将消除不稳定的风险，从而保障金融中介。
但在评估数字欧元的影响时，假设未来的金融体系将与今天一样是错误的，因为即使没有数字欧元，它也会不同。在没有政府干预的情况下，金融体系可能会由主要的全球参与者主导，主要是大科技公司，它们对金融体系稳定性的担忧将比央行小得多。因此，如果设计得当，数字欧元将避免更糟糕的情况，从而增强金融体系的稳定性。
为了确保项目的成功，为了避免不稳定，数字欧元将与欧元区的中介机构密切合作，这些中介机构将被授权处理向公众分发和提供服务的工作，并将与他们提供的额外服务兼容。这将刺激创新：新的货币形式将为中介机构提供监管基础设施，能够连接目前独立的系统，如零售支付计划、数字身份、数字签名和电子收据。这将使先进的支付方式变得可用，如可编程支付、以产品交付为条件的在线购买、基于使用某种商品或服务的支付，或与政府之间的自动现金转账。
在这些支付创新的基础上，数字欧元可以作为整体金融和经济体系现代化的驱动力，提高其效率，扩大技术在家庭、公司、中介机构和政府之间交易中的使用。
国际货币金融体系
一个非居民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使用的数字欧元可能会通过两个渠道影响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的结构和运作。
首先，它可能通过影响资本流动，增加冲击和汇率波动的国际传导。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其流动性、低风险和潜在的报酬将使数字欧元对国际投资者具有吸引力，加强汇率和利差之间的关系——所谓的无担保利率平价——并放大货币冲击引发的投资组合调整。
对于与单一市场有强大贸易或金融联系的新兴经济体来说，影响将是相当大的，因为它们将更容易受到来自欧元区的影响。这些国家的央行将被迫采取更果断的行动来应对货币或实际冲击，从而丧失自主权。
其次，数字欧元可能会在第三国蔓延到排挤当地货币的程度，导致数字“欧元化”，这可能会阻碍货币政策的传导，并导致金融不稳定。对于货币和经济基本面疲软且与单一市场存在贸易和金融密切联系的新兴经济体来说，风险将会更大。
结论
如果我们能够确保有效的多层次合作，数字欧元项目就能取得成功。
公共当局将不得不与私营运营商——消费者、中介机构、公司和商人——密切合作，以了解他们的需求以及如何满足这些需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两种相反的风险：一种是“太成功”，排挤中介机构和私人金融工具；另一种是“不够成功”，产生的需求不足。
至于与私营运营商的联系，我们与用户讨论小组、由银行和支付专家组成的委员会以及技术专家进行接触。对欧洲央行来说，该项目的目的不是进入零售支付市场，而是提供一种高效、安全和低成本的数字货币形式，中介机构可以利用这种形式来满足公民的需求。
如果私人部门内部、所有欧元区国家的中介机构之间进行真正的合作，启动能够在整个欧元区提供服务的泛欧洲支付倡议，加强与主要国际运营商的竞争能力，并巩固欧洲的自主权，我们的任务就会变得更容易。
公共部门内部的合作对于定义数字欧元的特征和调和由以下几个目标引起的冲突至关重要：个人的隐私权和保持打击非法活动所需透明度的公共利益；允许数字欧元广泛使用的好处和保护金融中介的需要；以及新形式货币在国际上广泛使用的好处和避免其他国家不稳定的需要。
一些选择涉及货币政策和支付系统，属于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的职权范围。其他问题涉及更广泛的问题，如隐私保护，这需要欧洲联合立法者的参与。欧洲央行、欧洲议会、欧盟执委会和欧元集团之间已经进行了密集的合作。最后，需要在全球层面密切合作。目前约有80个国家正在评估引入数字货币的问题。需要国际合作来确定经济和监管问题上的共同原则，并将各种项目联系起来。这种方法将使我们能够在未来建立一个有效的国际支付系统，通过向包括移民在内的世界上多个经历困难的人口提供低成本服务，从而促进金融包容性。欧洲央行是七国集团、20国集团和国际清算银行(BIS)发起的倡议的一部分。
数字欧元是一个雄心勃勃而复杂的目标，可以提高经济和金融体系的效率。我们必须使其成为稳定和包容性进步的推动力，能够在全球层面加强经济体和金融体系之间的联系，并克服国家之间的差距和障碍。
